英国青年失业率已经达到历史上的最高水平,今天的年轻人,包括我在内,都开始重新思索“职业生涯”这个词的涵义。
对于任何一个24岁或不到24岁的人,它就像一头怪兽,盘踞在我们面前,傲慢地注视着我们。每当有成年人像问孩子一样问起:“长大后,你想当什么?”重音总是放在“当”字上——当你四肢发育完全,开始穿笔挺的衣服时,你会选择哪一条道路来给自我定位?
然而对于今天的大学毕业生,身份认同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。他们很可能正在靠领失业救济或者啃老度日,觉得自己一钱不值:破碎的自恃、凋零的自尊,还有窘迫的钱包,都窝在家中那间旧卧室里。一想到还要向屹立不倒的学生贷款公司寄支票还贷款,就情不自禁地要开一瓶威士忌,借酒浇愁。
而与此同时,我们的能力却被坐在光鉴照人的桌子对面、穿着笔挺西装、戴着珍珠项链或袖扣的成年人们大加嘲笑。
在第200份热情洋溢的求职信和简历被丢进垃圾桶后,我们开始考虑:“去你的吧。作为一个身份低微、文凭毫无用处的文科毕业生,我在前途方面应该能比那些更理性的职场伙伴们多一点创造力。”
那么,去做蛋糕怎么样?想吃多少糖霜蛋糕就做多少。也有人靠在度假胜地替人测试滑水道赚钱。当个农民也不错,农民应该是所有劳动者中最幸福的一群人。2009年,还有人赢得了一份在一座天堂一样美的岛屿上守岛半年的工作。这么好的工作谁都没办法拒绝。
然而回到现实世界,我的朋友们从大学毕业就一直在麦当劳(McDonald's)当收银员或是收拾盘子的清洁工。
即使这样,也比当一个毫无自由的可悲的实习生强得多。我的一个朋友当了两年实习生,在自己贴了数百英镑,还积攒了一肚子有害身心健康的怨气之后,甚至听到她的一个老板哈哈大笑地说:“他们(实习生)简直像一群猫鼬——太猴急了!”办公室里每个人都觉得这个比喻很有趣。
除了她。可她却只能被支走,再帮人倒些咖啡。
或许“理想的工作”这回事已经不复存在了。我曾告诉父亲,我喜欢书,喜欢它们被裱装成册的样子。他大声说:“书籍出版这个产业快要消亡了。”
广告行业的人倒似乎一直都挺开心的——难道是因为他们是那样擅长推销,都把自己推销给自己了?而银行家们也过着觥筹交错的日子。闪亮耀眼、火花四溅的谷歌(Google)怎么样?它好像既有趣又疯狂,而且代表着未来。
后来我咨询了一位职场心理学家——职场辅导机构Mendas的西蒙•德雷科特(Simon Draycott)。他说金钱和名誉显然都不是答案。尽管我违心地说,“当然,你是对的,完全正确”,但他并没有完全说服我。我们对心理医生这么说,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只盯着钱的废物——至少我是这样想的。
但事实证明他说的没错,有研究显示,金钱并不等于幸福。工资、奖金、蜚声世界——用心理学的术语说,这些都是“保健因素”(hygiene factor)——它们能在一定程度以内让我们喜悦,但如果没有更多的物质,我们就又会感到空虚。
研究社会心理学的心理学博士西蒙•卢特比(Simon Lutterbie)聪明干练,供职于iOpener人际和绩效研究所(iOpener Institute of People and Performance)。他说:“答案在于挑战。一项重要的心理学发现是,我们在临近实现一项目标时最为喜悦。”
艾伦•亚历山大•米恩(AA Milne)也总结出了同样的观点,他写道:“‘嗯,’维尼熊说,‘我最喜欢的是……’它停下来开始思考。因为尽管吃蜜糖是件极其美妙的事,但在吃到蜜糖前,有那么一瞬间,简直比吃到了蜜糖还美妙,可是它却不知道那一刻叫作什么。”
现在,一百万失业的年轻人正处在临近实现某项目标的边缘吗?如果是的话,那个目标是什么?我大学毕业时,就感觉自己濒临那个边缘。从那时开始,我就认定,疯狂地投简历、上班时没完没了地写备忘贴,不算是正经的工作挑战。现在肯定要有某种类似蜜糖的东西才行吧。
译者/王柯伦